整形外科临床工作生涯-五次“战役”的磨练经历
整形外科临床工作生涯
在担任外科住院医师期间,根据个人的兴趣与爱好,即衷情于整形外科,立志以整形外科作为自己的终生职业,经过5次“战役”的锻炼与作出贡献的过程,以及平时在临床工作中的刻苦学习,逐渐成熟,成为1名较知名的整形外科医师,忠实为人民服务,努力钻研技术,精益求精,且医德医风高尚,两袖清风,从未接受过“红包”与厚礼。保持“白衣天使的清白”。我1950年毕业后,首先在北大医院工作,1963年调往北京大学第三附属医院工作,直至1989年退休。
自参加工作以来,历经5次“战役”的锻炼意志的考验、学识技术的钻研与提高,我的医术渐趋成熟,做出了自以为不愧此生的贡献。
① 第1次“战役”,1951年长春抗美援朝之役
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后,北京市组织抗美援朝志愿手术队,我响应号召,报名参加,1951年前往长春市18陆军医院,为在朝鲜战场光荣负伤的伤员进行医疗服务。当时的18陆军医院的任务是成批接受由前线医院转来的伤员,经过初步检查治疗后,再成批出院分别送往各个安置方案的地点。伤员中包括内科、外科、骨科、烧伤科、整形外科等各科伤员,多数有待进一步治疗,伤情不一,每批约数百人甚至千余人,为时不久即成批全部出院,“各奔前程”,“各得其所”,所以多进行规模较为中小型的手术。伤员安排为分区住院,每区伤员50余人,设区长及医师数名。我是“初出茅庐”的医师,被任命为区长,须记忆各位病人的姓名、伤情、现行的治疗以及有无特殊情况等,感到任务不轻。我曾行清创、植皮术、双腿交叉皮瓣手术及体内留存的弹片取出的“捉迷藏”手术(在X线下观察非常清楚,但切开皮肤软组织后很难找到。体积越小,难度越大)。我还被安排到伙房任营养师工作。在此期间,学会了同时接受大批伤员的管理经验,尤其是目睹无数志愿军伤员亟待整形外科的治疗,愈加坚定了学习整形科的意愿与决心。半年后返京,继续完成两年的住院医师任务后,即毅然报名跟随朱洪荫教授协助整形外科完成创业的艰巨任务(我院整形外科创建于1949年9月3日,是我国解放后首家建立的整形外科)。建科之初,即逢“苏联老大哥”时期,一切都必须无条件的向苏联学习,历年的教育改革及不断的政治革命运动,终日动荡不安,及至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打破医护界限,科室分为连排式的改编,工人领导一切,情况愈加混乱。加以对欧美先进国家闭关锁国,与苏联断绝文化来往,失去向先进国家学习之路,学科发展迟缓,我由助教讲师、主治医师提升为副教授、教授职称的过程,竟长达30余年之久,已接近退休年龄(这是后话)。其间曾担任科副主任多年。
由长春返京后,即全神贯注地对整形外科的深入学习与实践,充分认识到整形外科有别于其他外科特点之一,是手术是唯一的治疗手段。手术不仅要恢复功能,还必须改善或恢复外在形象,故此还须学习医学美学。手术要仔细认真,一丝不苟,精心操作,目不转睛地工作,因此手术进行之慢,闻名全院,称有如苏州的刺绣工“绣娘”一般。于是我着力研究如何提高手术速度免受讥讽,经日渐研究,经验累积,总结如下:首先于手术前反复仔细观察手术部位,如有必要可借助教科书或向同伙们咨询,请求资深医师的指导,制定全面细致准确的手术计划,作到胸有成竹,不在手术时再犹豫不决,以致动作缓慢,拆拆缝缝,耽误时间,这都是手术速度缓慢的因素。手术基本功即任何手术的构成,都不外切开、剥离、止血、缝合、打结等基本步骤的结合,这些操作都必须锻炼得得心应手,快速准确完成,精神也必须集中,如此而已,别无其他神机妙算。我遵循以上并不复杂的原则施行手术即可快速并优质完成,手术助手、麻醉师、护士皆大欢喜,可以按时下班、吃饭、休息。我在我科及手术室以手术快速闻名。手术时间缩短,还可以提高麻醉的安全度,降低手术的风险及感染发生率,减少病人的康复时间,有百利而无一害。但须注意单只盲目追求速度,不顾手术质量,慌手慌脚,仓促间不负责任地完成任务,并无耻地炫耀个人的手术速度之快,这属于绝对禁忌,应受到上级医师的警告与惩处。这是在第1次“战役”后,于成长中,最先注意研究解决的重要课题之一,证明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可以做到快而不乱。
② 第2次“战役”,1965年新疆乌鲁木齐之役
新疆乌鲁木齐建设兵团被服厂失火,因为多为易燃物火情较大,该厂多为来自上海、天津、辽宁的插队初、高中毕业的女生,烧伤女工百余人,新疆向卫生部求援时烧伤发生后已1周,卫生部派我和另外积水潭医院的1名烧伤外科医生及1名女护士,我们两名医生都互相认识,40岁左右,资历不深,卫生部命令我们乘机急速前往。当时乘坐的是苏联螺旋桨式小型飞机,可乘20余人,飞行高度很低,俯视地面,人与物一切清晰可辨,由于规定飞机离地时间有限,第1日到达兰州,第2日到达酒泉,第3日才经哈密到达目的地。我是平生第1次乘坐飞机,颇感乐趣。到达前,乘务员宣告让我们3人先下,因有要人在机前迎候,果然走下飞机见机前迎接人员中有两位长者(后来得知系校长和医院院长,都是延安老干部)率员10余人前来列队迎接,这是我这小字辈第1次受到如此之高端的礼遇,真是深感不安,手足不知所措。回到医院已过中午,午饭后,先领我们到校长搬出的自己一套住房,给我们下榻,亲切备至,并将个人唯一的1台收音机送来。安排妥当后,即前往病房,检视伤员病情。几乎全是女性病员,分住医学院附属医学院(约占3/4,多系较重伤员)及新疆军区总医院(约占1/4,系较轻伤员),烧伤面积不大,多仅限于手部(手背为主)与颜面部(面积小而较分散),烧伤深度为深Ⅱ°,Ⅲ°较多,尚无明显感染,我们经过讨论后认为:应抓紧时机,乘未发生感染之前,急行切痂植皮术,以保留较为良好的手功能,且供皮区广阔无忧,一致同意后,立即于次日上午开始安排手术。同来护士在病房指导护理工作。我因有经过第1次“战役”后的较长时间的系统整形外科的理论与实践学习,自觉心中有底,较可应付自如,不负使命了。
我与同来的积水潭医院医师,计划安排各主作1台伤手的切痂植皮的较为繁琐的手术,两台同时进行。晨吃过早饭后,于8时许手术开始,11时后手术结束,在手术室吃过午饭后稍事休息,于下午1时再开始同样的手术,5时左右第2次手术结束,在手术室进晚餐,17时再开始第3次手术,10时后结束,略进夜宵后,回宿舍睡觉。如是者连续十数日,将需要抢救的手皆已治疗完毕。其后陆续进行残余手术,烧伤科从前不太主张行面部切痂植皮术,我认为位于面部器官邻近的深度烧伤也应同样进行,以免发生瘢痕挛缩导致器官移位变形,增加Ⅱ期手术的难度,并且手术修复效果降低。本组伤员皆为青春少女,容貌如何,关系她日后婚恋的大事,我也按照整形外科的原则进行了一些较为简单的修复。在等待观察手术伤员的创口愈合期间,我还应军区医院口腔科之约做了唇腭裂修复术、鞍鼻髂骨移植充填术及其他植皮等手术。在乌鲁木齐欢度春节后,检查所有手术伤员皆愈合较好,达到了我们共同希望的预期效果。院领导招待我们前往石河子访问,参观了石河子医学院及毛纺厂、制糖厂、造纸厂、新疆建设兵团总部和1个连队。之后,按照我们的意愿改乘火车,可以饱览高原、沙漠、戈壁风光和风土人情,开阔眼界。经西安转车(当时尚无新疆到北京的直达车)凯旋返京。
③ 第3次“战役”,1968年北医6.26农村医疗队之役
是在十年动乱之中的1968年,我参加由北医组织的北医6.26农村医疗队,地点是甘肃省极端贫困县、严重缺医少药、在秦岭山脉的群峰环抱之中的康县。生活在高山峡谷内的居民如“井底之蛙”,不抬头不仰望即不见天日,交通亦极为不便,出门即需爬山,翻山越岭,公路属于最为低下的一级,每日或隔日可见一辆满载生活日用品的载重汽车往来,为合作社运送货物,无客运车、小货车、自行车、馿、马等均不见踪影,只能依靠步行。老百姓依然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穷苦生活,当地人一般均较矮小,营养不良。生产方式落后,刀耕火种,靠天吃饭。家无厕所,随地便溺。全县竟买不到卫生纸,饮食调料只有辣椒与盐。我们住在大队空旷无粮的仓房,地上铺草为床,与贫下中农同吃同劳动。全县仅县城备有燃油发电机,只于夜间供电,电压不稳,电灯时明时暗。
一日傍晚在贫下中农家饭后归来,一位贫下中农老乡急速前来,称他家1位产妇难产已昏迷3日,胎儿已殁死腹中,有性命之忧。我们闻讯后,带着已在北京出发前消毒备用的有限手术器械及一盏尚未使用过的汽灯,全队10余人立即出发,时天色已黑,由老乡带路,也不记得翻过几座山越过多少道岭,到达后已近午夜。经检查产妇已处于休克状态,子宫破裂,胎儿死亡。我们队员与产妇血型相同者(我队有化验员1名)进行直接输血以及输液等紧急治疗,待病人全身情况有所好转,即在产妇所在的土坯茅草房内的木门板上,四壁与屋顶到处漏风,稍经布置,全体总动员开始手术,是产妇的运气,我小队有妇产科医师两名,由北京带来的手术包尚未用过(金属器械可煮沸消毒,但纱布类用品,除县医院外,再无高压消毒设备的场所),在非常简陋的条件下,用汽灯和手电照明,较顺利地完成了子宫及死胎的摘除术。这时已见太阳从山巅升起,迎来了黎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庆幸已完成了关键性的一步,抢救成功,留下2名队员进行术后处理与护理工作,不数日后甦醒,无感染发生,逐渐康复,这是在我一生所见到的奇迹。另外,还完成了在白果坝(长有6棵高大的白果树故名)的1名儿童误食生白果中毒昏迷,我小分队紧急前往救治成功。还有一次我们出诊路见1名中年妇女患有唇裂,怀抱1名儿童,我们建议这名妇女将唇裂修复,只收少许费用,该妇女并不同意,后来降低条件,分文不取,并保证无痛,但仍不同意,我们又提出可到你住的家送手术上门,终不同意。回答说:我已经结婚生孩子,又无碍吃喝,没有必要缝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名言并不适用于部分贫下中农。以上足见康县是极端缺医少药的贫困县,急需医务人员的医药保证及医疗设备的供应。我们医疗队在康县半年感受颇深很受教育。
④ 第4次“战役”,1984年云南烟都玉溪山林火灾后修复治疗之役
1984年玉溪山林大火,当地军民勇往救火,许多人在扑火灭火过程中身负烧伤,在烧伤治愈后遗留需进行整形外科治疗者有百余人。经云南省与玉溪市有关当局与我院协商,为了节约伤员及陪同家属与有关领导人员前往北京的往返长途跋涉,在京住宿的大额差旅费用,计划将待治伤员分批在昆明邮电医院住院,由我科分派3批次医师前往昆明医治,我院及科室领导经研究后,同意这一方案。伤员大部分为各部位(以手部居多)的烧伤后瘢痕挛缩畸形,我科每次派出医生3名,每批为期3个月,除治疗玉溪伤员外,还有余力,并协助邮电医院医治昆明市及其邻近地区的整形外科患者,其中有重度眼睑外翻、面部除皱术、重睑成形术、搧风耳修复术、以及各种的植皮术(包括皮片与皮瓣)。我是第3批成员之一,完成任务后,应约访问烟都玉溪,这也是聂耳的家乡,并前往傣族集居地西双版纳,游览观察亚热带的风光,以及傣族同胞们的生活环境、居住的傣楼和生活习俗。
⑤ 第5次“战役”,1989年哈尔滨亚麻厂粉尘爆炸的后期治疗之役
哈尔滨亚麻厂房粉尘爆炸引发火灾及烧伤后期的治疗之行。在1987年3月15日之夜,由于粉尘超标所致,一间大厂房突然发生大爆炸起火而坍塌,多名工人受伤,伤者多系男女青年工人,以烧伤为主。由于厂方对于伤员的过度迁就宽容,如为无论男女青年都代为找到对象结婚,并配发居民楼住房1套,以及各种优抚措施百般照顾,结果养成部分伤员居功自傲趾高气扬的风气,伤愈后,部分伤员私自组队前往北京天安门前示威要求去上海、北京继续整形外科治疗,厂方急速前来劝回,答应向北京、上海求援,请京沪的知名、资深整形外科医师前来哈尔滨亲自为他们治疗,一场风波就此平息。后来经与北医三院整形外科、中国医科院整形外科医院、上海二医大第九人民医院整形外科联系商定,各派出3名医师前往。在检查全部伤员了解病情时,亚麻厂有关领导先嘱咐我们,千万不要与病员发生争执,有的伤员甚至带有凶器蓄意伤人,并派警察和保安人员在场防护。我真是首次在此种场合下检查病人,如临大敌一般,按照检查结果将伤员分为3组,每个医院各分1组,安排在哈市的1个医院工作。伤员共有近200名,大多为轻伤,瘢痕挛缩占多数,奇怪的是厂房因爆炸坍塌,但无1例骨折或脑外伤(可能在以前已由其他专科医生治疗)。每组分为两期治疗,每期两个月,第1期后所余伤员为数不多,我院医师即未再前往。我院所治疗的伤员均为整形外科的一般的瘢痕挛缩手术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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